第182章 前傳一:小孔雀開屏(1 / 1)

“王爺,王爺,侯爺從馬上摔下來了。”閻雲舟聞言大驚,忙從屋內出來,便見寧咎是被人抬著進屋的:“怎麼回事兒?怎麼從馬上摔下來的?傳楊府醫,傳太醫。”風華院一時之間頗為慌亂,閻雲舟看到了寧咎腦後的血,心都跟著顫了一下:“王爺,侯爺摔下來的時候頭磕到了一旁的石頭上。”閻雲舟握住了寧咎的手,聲音都有些發抖:“煜安,煜安?”寧咎皺著眉,人卻醒不過來,恍惚間意識似乎都脫離的肉體,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不知道過了過久,他的意識才重新蘇醒過來,耳邊的聲音卻極為吵鬨,就像是酒肆茶樓說書的聲音一樣。“話說啊,十年前這青衣劍客宋瀾衣一柄青鋒劍獨挑三宗七派,一時之間無敵手啊,最後因為太過寂寞而到雪山隱居,杳無蹤跡了,現在這柄青鋒劍再現世間,卻是在如今的武狀元手中。”閒雲樓的二層雅間中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音色響起:“這武狀元可是青衣劍客的徒弟?”這聲有些熟悉的少年聲驟然喚醒了寧咎的神誌,他驀然睜開了眼睛,就見他竟然身在閒雲樓?這閒雲樓乃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個酒肆茶樓,裡麵最是出名的便是那說書先生的嘴,閒來無事的時候他和閻雲舟也會來這閒雲樓聽聽說書。他們次次來都是坐在二層右手第三間,而此刻他看到那第三間的竹窗間探出身的那個少年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那少年束著高馬尾,額前還有兩縷俏皮的碎發,一身天水碧色的束袖騎馬裝,料子是極為難得的雲緞錦,麵部輪廓還帶著少年的稚氣,但是那五官寧咎絕不會認錯,這,這不就是縮小版的閻雲舟嗎?這也太像了,寧咎人都懵了,這該不會是閻雲舟背著自己生的私生子吧?他想揉揉眼睛看的更真切一切,抬起手卻發現手沒有摸在臉上,而是穿了過去?他低頭看,便發覺他的手竟是半透明的。這是他死了?還是在做夢?“這位小爺問的好,這青鋒劍再現世間,武狀元羅明洲卻並未說出師承。但是比武那日武狀元所用的確確實實是清風拂麵,這清風拂麵正是青衣劍客當年的成名絕技,聽說這幾日聽說不少人上門切磋呢。”少年出了這閒雲樓便騎了一匹白馬,而寧咎發覺他的意識便會隨著這個少年而動,就見他回的地方可不正是王府?“哥,哥,你見過武狀元嗎?他多大?青鋒劍長什麼樣?”海棠苑中步出一個一身銀甲的青年,眉宇間是一股子掩飾不住的英氣,同閻雲舟的五官有幾分相似,閻雲墨低頭敲了一下弟弟的頭:“和我差不多大吧,怎麼?又做你的武林夢呢?”少年一把拉住了哥哥,拉著他就往院子外麵走: “哎哎哎,我要去軍營呢,什麼事兒?”“哥,兵器庫的鑰匙給我唄?”閻雲墨微微眯眼,閻雲舟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我就是進去看看。”閻雲墨沒有拆穿他,還真將鑰匙給了他:少年喜笑顏開:“謝謝哥。”寧咎的意識始終跟隨在閻雲舟的身側,在看見這個王府,看到那與閻雲舟樣貌很是相似的人之後。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小少年,不是彆人,可不正是包子時期的閻雲舟?他這是在做夢?還是靈魂出竅穿越了?竟然能看到這個時候的閻雲舟?果然,下午閻雲舟便去了兵器庫,直奔最裡間檀木架上的寶劍,這把劍通體漆黑,寧咎還真認識,閻雲舟曾說這是他父親收集的一把名劍,名字他沒有記錯的話叫‘長淵’。閻雲舟一把將劍取了下來,順著王府後院便溜了出去,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膽子比天大的時候,他吹了口哨,這後山便又竄出了一個人,寧咎抱著手臂看著,那出來的小蘿卜頭可不正是閻雲舟兒時的狐朋狗友蘇北呈?“你真將長淵偷出來了?”“什麼叫偷啊?我光明正大的拿,那武狀元家在哪你打探好了嗎?”“打探好了,就在城北金鱗街上。”那少年眉眼飛揚,儘是一股子天下舍我其誰的模樣,寧咎微微晃神,這樣少年意氣的閻雲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忍不住有些好笑,就見閻雲舟一把拔出了長淵:“今日我就要用長淵會一會青鋒劍。”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寧咎看著閻雲舟和蘇北呈去羅府叫門,挑戰,初生牛犢不怕虎。羅明洲本不想理這兩個小豆芽,奈何閻雲舟祭出長淵,還直言什麼不動手就是青鋒劍輸給了長淵。小小年紀激將法用的倒很是到位,那新科武狀元也不過就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自是受不得這激,兩人相約賭這劍上的劍穗:“好,未免以大欺小,我隻用一隻手,二十招為限,你能贏這青鋒劍的劍穗便給你,你若是輸了,長淵的劍穗歸我。”“一言為定。”閻雲舟拔箭出鞘,小小年紀卻自有幾分風範,隻是這風範在寧咎看來頗有幾分小孔雀開屏的架勢,他忍不住笑出來。寧咎也認出了他用的劍法,正是從前閻雲舟教過他的兩儀十二式。閻雲舟痊愈之後他曾看過那人在雪中用出完整的十二式劍招,大開大合,席卷漫天風雪,劍刃撕裂空氣,獵獵作響,劍氣寒芒揮灑在雪中,氣勢雄渾,凜冽非常。那一次的風華便叫寧咎一直記到了現在,但是十三歲的閻雲舟無論是招式還是心境都遠不能和之後相比。便是寧咎這樣的外行,也看的出來,這劍招淩厲之餘,實在沒有後來那種能震人心魂的力量。果然不過二十招,羅明洲的劍便抵在了閻雲舟的胸口,閻雲舟那一瞬間震驚,失落,丟臉,一切情緒具來,因著這麼大的動靜,身邊早就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寧咎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小閻雲舟,眼睛都有些紅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解下了長淵的劍穗,雙手遞給了羅明洲,寧咎看見這一幕雖然知道就是小孩兒比試,但還是不可抑製地心疼了。閻雲舟什麼話都沒有說,悶著頭,拿著長淵便穿過了人群。卻不想身後的不遠處立著兩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剛將鑰匙給自己的自家哥哥。而他身邊那人年紀和他相仿,持身方正,氣質軒宇,領約間還能隱約看見一絲明黃,這普天之下除了天子,便也隻有坐有東宮的端懿太子可穿此顏色。李宸側頭看著身邊這抱著手臂看自家弟弟笑話的人:“你急著拉著我出宮不會就是為了看小舟出醜的吧?”閻雲墨笑了一下:“這就算出醜了?”他抬手向身後的人勾了勾手,立刻有小廝上前:“世子。”閻雲墨拿出了一錠銀子:“你去和京中幾個有名的說書茶樓知會一聲,讓他們將今日之事編個段子,名字就叫焰王府二公子大戰武狀元不敵,給我說上十天。”李宸看著有些無奈:“你就這麼當哥哥的?”“這小子缺磨練,不知天高地厚,拿著個劍就敢和武狀元比試,今日不叫他丟臉,保不齊哪日就撞上鐵板丟了命。”李宸抿唇輕笑,倒是也並不曾反對,閻雲舟和蘇北呈湊在一起簡直就是兩個禍精,吃點兒苦頭也好:“長淵是你故意給小舟的吧?”“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殿下。”兩個人這邊是說說笑笑,寧咎的意識一路跟著垂著腦袋的小閻雲舟回到了王府,這年頭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在外剛丟臉的二少爺,進屋便遇到了從軍營回來的老爹。寧咎看著眼前國字臉麵容有些黝黑的男人,便猜到,他必然就是從前的焰親王,閻雲舟的父親了:“還知道回來啊?長淵的劍穗都輸給人家了,我以為你褲子都要輸掉了再回來,去,去給我把《通明要義》抄十遍。”寧咎跟著小閻雲舟回了房間,接下來的幾天,這王府二公子和武狀元用名劍比試,二十招就落敗的消息可謂是傳遍了全京城,就連街頭巷尾的小孩兒都會議論兩句。寧咎看著那個默默抄書,裝作什麼事兒都沒有,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抱著膝蓋有些紅眼眶的小包子心疼的不輕,他想走過去給人一個抱抱,隻是可惜了,他現在摸不到那人。寧咎眼看著人emo了三天之後,滿血複活,閻雲舟抄完了兵法,便整個人都泡在了演武場,從天將將亮到夜幕降臨,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的時間,他都在練劍,仿佛不知疲憊。一樣的劍招,一樣的劍式,每天重複幾百遍,那張熟悉卻又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這樣鮮明濃烈的情緒,是寧咎在後來的閻雲舟身上很少見到的,他見到的那個閻雲舟,早已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焰親王,而眼前的小包子,應該隻有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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