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番外二十四:王爺是送子觀音(1 / 1)

“手不要抖,腰撐起來,馬步紮穩。”風華院正屋門口,閻雲舟披著狐裘坐在圈椅中,膝間蓋了厚實的羊絨毯,一旁的小桌案上放著正在煮的茶,骨節分明的手執著一方茶盞,笑著指點院子裡心血**要練劍的寧咎。年節前的這幾天不用上朝,閻雲舟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寧咎沒事兒閒逛閻雲舟私庫的時候發現裡麵有很多他收藏的兵器,他對槍,雙鐧這類的武器不感興趣,倒是對各種劍有些興趣,當下選了一柄最順眼的就要練。此刻這梅花林旁,明明是大冬天的寧咎愣是滿頭的汗,端著劍的手臂都在抖:“這劍怎麼這麼沉?”閻雲舟悠閒地喝著茶,看著他那篩子一樣的手臂笑著出聲:“因為我們侯爺有眼光啊,選了一把精鐵鑄就的名劍,這把劍是寒衣劍客羅明山的配劍,他死後這把劍被我父親尋了來,放在四十多年前,那也算是江湖中數得上的神兵。”寧咎手臂實在是撐不住了,落下了手臂,手腕到手肘都跟著發酸:“有沒有輕的?”閻雲舟就知道他撐不了多一會兒,微微一擺手,便有人將兵器庫中的劍一把把呈上來,男人嘛,對兵器,刀劍都有些與生俱來的興趣,寧咎也不例外,他一邊看這一堆的劍,一邊開口:“有沒有你用過的?”閻雲舟起身,走到了一個有些短,通體有些烏黑的劍旁,抬手摸了摸劍:“這個我曾經用過。”寧咎看著那外形以為也是一把烏金劍,提了一下力氣拎起來,卻在拿起劍的一瞬間好懸沒向後仰一下,這把劍極輕:“這是木頭的?”閻雲舟低頭看著那把劍,雙手揣在了衣袖裡:“是啊,這是我七八歲左右用的劍,那個時候是胡桃木色的,但是那木色一看便知道這是一把木劍,我就整日嚷著讓我爹給我換劍,最後我哥糊弄人,將這胡桃木色的劍漆成了這樣給我,你翻過來看看。”寧咎翻過了這把劍,就發現這烏漆嘛黑的劍的背麵劍柄上竟然嵌著一排各色的寶石,這寶石在這黑漆漆的木劍上實在是有些突兀:“這寶石真的假的?”“真的。”閻雲舟盯著那寶石有些好笑:“我小時候不喜歡讀書,就喜歡聽故事,那個時候教我劍法的是我父親身邊的副將,這個副將從前是個走鏢跑江湖出身的,我就愛聽他講江湖上的故事,他說江湖上有一位大俠每挑戰一名劍客勝了就會在自己的劍上嵌上一顆寶石,我聽了之後心向往之。但當時我哪能見到什麼劍客?府中我誰也打不過,唯一和我一同學劍的就是蘇北呈,所以每次都拉著蘇北呈和我比劍,我贏了就去找我哥,我哥就給我的劍上嵌一塊兒寶石。”寧咎聽完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低頭看了看著劍上密密麻麻的寶石: “哎呦,閻大俠劍術了得,這是沒少贏啊。”閻雲舟也不理會他的揶揄,反而順著杆兒往上爬:“蘇北呈那小子劍法太次。”“人家次你還次次和人家比,挑軟柿子捏唄。”寧咎抱著手臂看著閻雲舟:“哎,你說我穿的可真不是時候啊,若是再早個十幾年,我豈不是就能看到你小時候的樣子了。”從這人的言語中他幾乎都可以描繪出那個畫麵,少年時候的閻雲舟過的是何等肆意,雖然有嚴厲動輒就要打斷他腿的父親,但是卻有處處給他擋禍事的哥哥,哥哥去了北境還能和蘇北呈那個狐朋狗友結伴往宮裡跑。閻雲舟抬眼瞥了他一眼:“你那怕是要失望了,要不要試試這把劍?”寧咎低頭,閻雲舟便瞬間到了他身後,握住了他握著那把劍的手,帶著他動作,那些熟悉的劍式早已經刻在了骨血裡,他的教招並不複雜,正是八歲的時候,他握著這把劍每日所練的劍招。雖是一樣的招式,但是經年已過,心境不同,年幼時無法領略的真意,此刻已發揮的淋漓儘致,恍惚間,他看著廊下好似還站著一個一身月白束袖長衫的青年,那個從前護著他又時不時捉弄他的王府世子。劍式臨終了,閻雲舟帶上了一絲內勁,劍芒所過之處,卷起了漫天雪花,劍氣裹挾著飛雪襲向一旁的梅樹,引得朵朵紅梅在枝頭搖動,刹似雪舞。寧咎看了看自己的手,這種感覺,拍武俠片呢?不過想起什麼之後他立刻回身:“你沒事兒吧?”因為活動閻雲舟的臉色反而多了幾分血色,他鬆開了寧咎的手,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沒事兒,我又不是廢物,好玩嗎?”寧咎想起方才隨著他揮出的劍,他能感受到似乎有一股氣從劍上揮出,那感覺確實還蠻拉風的:“是挺炫的。”直到除夕的前兩天,閻月杳和閻炘承才回到京城,回來的三個人卻好似給王府添了很多熱鬨氣一樣,每日用膳的地方都從風華院變成了前廳,總算是有了幾分大家大戶的樣子。對於侄子閻雲舟是不擔心,就是擔心侄女,隻要小姑娘在眼前,閻雲舟的注意力便都在她的身上,閻月杳和周雲溪剛成婚便隨著他一起到了曹州赴任,這還是第一年回來。比之出京的時候,閻月杳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明媚的笑意又綻放在了臉上,話也多了不少,知道閻雲舟年前大病一場之後,說什麼都給他把脈為他看診,倒是閻雲舟不想侄女把脈,將手腕攏到了袖口裡:“好了小閻大夫,回了京城還不歇一歇,有你二叔父在呢,已經好了很多了。”說完他便看向了寧咎,寧咎想到了這人為何不想小侄女給他把脈,總算是有些良心地給他解圍:“你二叔說的對,已經好多了,在養上一個月就差不多痊愈了。”聽見寧咎這樣說,閻月杳才算是放下了些心思。年後閻雲舟的生祠便開始修建了起來,未免朝中有人微詞,這生祠是李彥親自下旨著令工部修建的,為的是彰表焰親王於江山社稷的功績,如此一來,便堵住了那些想參閻雲舟尊大的禦史們,反倒是還能傳為一時君臣佳話。生祠落成的時候已經是又一年的深秋使節,閻雲舟和寧咎騎馬到了這皇陵周圍,遠遠看著那座剛剛落成便香火鼎盛的生祠,寧咎忽然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兩個人都著了麻布便衣到了祠中,這才切實感受到了這裡的香火多旺,寧咎輕輕湊到了閻雲舟的耳邊:“你說他們在這裡拜你都是為了什麼?都是崇敬你的?”“侯爺我也是第一次來,瞧著不像崇敬我,這拜我和拜菩薩似的。”閻雲舟看著那衝著他的生牌下跪,又是上香又是供奉的人,怎麼都覺得他們不像是在拜人倒像是在拜佛。他的話音剛落就被一個有些年紀的大嬸打斷:“哎,你們兩個站在神牌下做什麼?求簽的去外麵,求子的去偏殿,求功名的到大殿上香。”閻雲舟猝然回神,看著那大娘用手指了指自己:“對,就說你們呢,神牌下豈能站人?”寧咎這才發現他和閻雲舟已經站在了供奉的神牌下麵,底下跪著一群的人都成了跪他們,他趕緊歉意地看了看大嬸,趕緊拉著閻雲舟出去了。閻雲舟站在院子裡聽著那讓他保佑一胎得男的,金榜題名的,高中狀元的種種許願聲,一時之間神色難辨,寧咎憋不住笑:“我都不知道王爺這麼大的本事,都趕上送子觀音了。”閻雲舟不理他,兩個人牽著馬走在京郊的官道上,熟了的麥子一眼望不到邊,寧咎開口:“你這生祠可是要世世代代立在那裡的吧?”閻雲舟拉著韁繩笑了:“嗯,隻要閻家的後代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應該會一直在那。”寧咎忽然勒住了馬:“你給後人留下了這麼一座生祠,我是不是也應該留下些什麼?”他這樣說的時候閻雲舟還沒太在意,但是從這一天回去之後,寧咎便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中,又跑了幾次工部,著人找了些機關大師,一個月後寧咎找了生祠的主持,以維修為由關閉了生祠三天。閻雲舟看著他手中拿著的一個很是精巧的精鐵盒子,這盒子是今日一個工匠送過來的,看的出來鑄造的極為用心:“這是什麼?”寧咎低頭看了看盒子:“我也不能白來這裡一遭,這是我給後人留的一封信,若是來日有和我一樣的人到了這裡,有緣打開這個箱子,這裡也算是我的一些心得吧,希望對他有些用處。”三天的時間,寧咎在這座生祠中布置了一些機關,也唯有同樣的穿越者有可能注意到,並且解出題找出這個箱。他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是不是曆史的一個必然,但是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這個王朝抹不掉的曆史,他改變了很多,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能改變,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渺小到這個世界也不過是多了他一個人而已,但是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很大,大到撼動一個王朝。時空交錯,穿越千年,他終究會彙入時間的河流中,與這個時代的人一樣載入史冊。寧咎親手將箱子放了進去,他深深歎了口氣,幾年的光陰仿佛重新在眼前略過,回首過往,初來的迷茫,忐忑都已經儘數褪去,來到這裡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曾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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