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謀臣之爭(1 / 1)

魏征病愈上朝,李世民也不由得感歎,貞觀朝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老人,漸漸的都要退場了。

魏征是否讓褚遂良看過奏疏,褚遂良不否認,也不承認,可拋開此事不談,輔佐他這麼多年,確實是儘心儘力。

“陛下,您為什麼這麼看著臣?”

魏征被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就那啥子,挺瘮人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看著魏征,揶揄道:“數日不見魏卿,卿家添了幾分嫵媚。”

魏征:……

他就不該開口,真是嘴賤!

“陛下,一國之君拿臣子開玩笑,像什麼話?”

李世民道:“一朝的侍中,國之重臣,藥吃一碗倒一碗像什麼話?自己不尊重倒還罷了,帶壞朕的太子,朕還沒問卿家要說法呢!”

張阿難捂著嘴偷笑,魏征恨不能原地挖個洞鑽進去,這黑曆史是過不去了。

“卿家多日沒去東宮了,可願同朕東宮,見一見太子?”

說到東宮,魏征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問道:“聽說陛下罰了一個月的俸祿,是為了什麼事情?”

李世民笑得十分無語,“這麼點兒事情,那小崽子也同魏公告狀?”

“這倒是沒有,聽叔玉說得,太子心情不好,改策論的時候,看誰都像匹夫。一問才知道,一個月的俸祿沒了,鬱悶著呢!”

李世民笑道:“朕讓他來甘露殿批複奏疏,玄成是不知道他那副嘴臉。說什麼都不乾,朕拿罰俸威脅,他才坐下乾活兒。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了,最後被輔機送進宮了。”

“那就是去國舅家看猞猁了,說到同國舅說了此事,原本指望國舅給他撐腰。”

李世民笑道:“輔機跟了朕那麼多年,他心裡偏向誰,朕還不清楚嗎?”

魏征聽明白了,李承乾訴苦不成,還被人扛著送來甘露殿,皇帝直接擼了一個月俸祿。

“臣聽民間傳聞,陛下年輕的時候很是愛玩兒,太原李二公子的名號,那是無人不知。”

李世民笑道:“少時荒唐,不成想讓人記到了現在。玄成,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會又要上疏吧?”

魏征道:“年輕人愛玩兒有什麼錯?一沒有違法亂紀,二不曾傷天害理,臣還不至於那麼無聊,逮著這種事情大做文章。”

“朕同玄成君臣共事多年,玄成的性子,朕還是了解的,你不是一個說廢話的人。貞觀以來,直言進諫的大臣不少,朕納玄成的諫言最多。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你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的。”

魏征道:“太子才二十出頭,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貪玩兒實在正常。臣知道,陛下在這個年紀,已經建功立業。可似陛下這樣的少年英才,是百年難得一見。適當的時候,陛下的標準該往下放一放。”

“滿朝文武誇朕的不少,可玄成誇朕,朕最為歡喜。”

魏征不解,問道:“為何?”

李世民輕咳兩聲,笑著道:“玄成嘴巴裡,實在說不出幾句好聽的話。”

魏征笑道:“實話沒幾句是好聽的。”

“玄成,你說自己的兒子之間,互相殘殺,該怎麼處置?”

當初李承乾殺李泰,李泰在甘露殿哭求他查清此事,廢掉李承乾。

那時,他捧著魏征的《十思疏》,自言自語:魏征隻上疏治國,沒告訴他怎麼治家。

“今天,我們聊一聊治家,就聊一聊此前太子和越王的爭端。”

此前李承乾遇刺,李泰刺殺李承乾,甚至都不顧及他在場,李泰的狠毒,他心裡有數,當初那句“殺子立弟”,事後細想,實在讓他毛骨悚然。

魏征思索片刻,道:“皇子的爭端,起源於大位之爭,一旦入局,那就是你死我活。爭,要有爭的底氣,這個底氣,是陛下您給的。”

李世民道:“朕已經取消了他身上那些逾製的封賞,他怎麼就不能明白朕的心呢?”

魏征道:“陛下,從貞觀二年開始到貞觀十年,越王邀領二十八州的軍權,這其中的雍州牧一職,可是集京兆的軍政大權於一身。

陛下,您給他這些權力的時候,不管您是怎麼想的,也不管越王怎麼想的。老臣以朝臣的身份告訴您,臣屬心中,越王有和太子一較高下的底氣,陛下想要廢黜太子。

甚至,早在貞觀二年,很多大臣都已經認為太子不行了,這個東宮他住不了太久。”

李世民氣了摔了茶碗,怒喝道:“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魏征道:“貞觀二年,越王遙領十六州軍權,玄武門才過去三年,陛下怎會不知藩王掌兵的利害關係?姑且算陛下愛子之心,但大臣們不會這麼想。”

李世民靠在憑幾上,整個人氣的不輕,魏征又繼續補充道:“圍繞最高權力之爭,素來都是這般。當年臣輔佐息隱王,房相他們輔佐陛下。主君之爭,亦是謀臣之爭。”

“玄成,當日擒竇建德,朕特意問了你的行蹤,他說你去了長安,你說,朕再快一些,能不能把你收為己用?”

魏征搖搖頭,“臣隻輔佐社稷,於當時的大唐而言,東宮在何處,社稷就在何處。”

“朕打王世充的時候,兩軍僵持不下,你給竇建德進言。要竇建德直取長安,斷了朕的後援,同王世充東西夾擊朕。”

魏征尷尬一笑,“各為其主,臣當時的確給竇建德進言,可他不聽,據關中可得天下,他卻隻想做洛陽王,臣就知道,他連河北王都做不長遠了。天下的社稷,不在竇建德身上。”

“竇建德要是聽了你的,朕的麻煩就大了。”

他的黑曆史,魏征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越王不是不明白陛下的心,是他一早入了局。無論越王品性如何,他都不敢賭自己徹底出局之後,能不能全身而退。

臣方才說過,主君之爭,亦是謀臣之爭。哪怕主君不動,謀臣也會推著他往前走。越王不敢賭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謀臣更不敢賭太子會不會既往不咎。”

李世民聽罷,陷入沉思。

“眼下,太子和越王應該還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吧?臣知道越王頻上奏疏,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陛下不必太過憂心。”

李世民暗暗腹謗:你個老棺材瓤子隻知其表,不知其裡,跟你個老棺材瓤子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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