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因林家的事,不行了。
他還要繼續上學,但身邊人暗含嘲諷的眼神,背著他竊竊私語的樣子,讓他無所適從。
心中擠壓的怒火,一日日高漲。
終於有一日,昔日在他麵前奴顏婢膝的同窗,竟然讓他給他擦桌子。
他是個什麼東西。
“哎呦,馬公子,還當自己是以前那個貴公子啊,今日你若不把我的桌子擦乾淨,小爺讓你在這書院混不下去。”
“你們倆,跟我摁著他,讓他給我舔乾淨。”
“馬少爺,馬公子,對不住啦,請您多擔待,以前您不是說了,這桌子啊,隻有人舔過的,才乾淨,如今啊,也辛苦您給我們舔一舔了。”
這三個也都是官員之子,以前礙於這小子父親是林尚書跟前的紅人,他們都不敢招惹他。
如今,哼。
馬少爺略有些肥胖的身子,被兩人摁著,臉一點點靠近桌子。
桌子上不僅有墨漬和塵土,還有他們剛吐得口水。
馬少爺拚儘力氣掙紮,但是,鉗製他的人手勁很大。
他怕吃苦,騎射武術課素來是能逃就逃能躲就躲。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穢物離自己越來越近。
千鈞一發之際,馬少爺一身肥肉發揮了作用,他狠狠一撞,把另一邊的人給撞了個仰倒。
那人身上,剛好掉出一個匕首。
那刀刃鋒芒畢露。
這是他昨日收到的禮物,兄長回京述職,給他帶來這個,讓他賞玩。
他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得到後愛不釋手,昨日睡覺都放在枕頭邊,時不時摸一把。
懷瑾書院審查很嚴,自是不允許攜帶武器。
無奈這些貴族子弟個個本領通天,防不勝防。
他早上想帶著這個小匕首,讓兄弟們開開眼。
直接買通書院灑掃的小廝,讓他幫忙帶著。
這事情他做過無數次,給的錢夠,有的是人願意做。
帶過來幾個好兄弟果然讚歎不已,他的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
結果馬公子路過時,為了表示自己見多識廣,一臉不屑的嘲諷他,言語犀利,毫不留情。
若是以前,他也就忍了,如今,馬家倒台是早晚的事。
忍個屁。
馬少爺沒了跟班,眨眼間就被抓住。
三人和他都有過節,新仇舊恨夾在一起,豈會放過。
其餘學子看到他們爭執,都躲得遠遠的。
這會兒是休息時間,夫子都不在。
誰也沒想到,馬少爺會如此瘋狂。
得了匕首的他,開始無差彆攻擊所有人,離他最近的三人率先遭殃。
剛才還死死鉗製住馬少爺的那隻手,永遠的離開了他的主人。
臟亂書桌的主人,頭重重落在書桌上,用血液將書桌清潔乾淨。
匕首的主人更加瘦弱,靈活的躲開第一刀。
馬少爺爆發出無窮的潛力,第二刀直接紮在他的腹部。
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拔出來又補了幾刀。
接著他滿身是血的站起來,手裡還拿著滴血的匕首,看向躲在一旁的同窗們。
“你們,都看我笑話,都該死。”
——啊
——啊
——啊
熱鬨的書院,因為幾聲刺耳的尖叫陷入短暫的平靜,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丙字班三班爬出來。
“救命”
“救命”
“馬天賜瘋了”
“馬天賜殺人了”
……
乙字班三班,都是今年新入學的。
年齡基本都在六到八歲之間。
馬天賜今年九歲,因為考試成績太差,沒有升到乙字班。
他吃得多,長得也快,拎起同窗,就跟抓小雞仔一樣。
那一天,三班的地麵都被染紅了。
等夫子趕到時,孩子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馬天賜看到他們出現,冷冷一笑。
直接用匕首抹脖子自儘了。
……
“快救人”
“天哪”
“醒醒”
“孩子,孩子……”
這件事影響極大。
今年入學的孩子,個個來頭都不小。
就連那些憑自己本事考進來的,也都是夫子們寄予厚望的好苗子。
現在,丙字號三班的學生。
原本四十名,一人請假,剩下的三十九名。
十人當場死亡。
十五人落下終身殘疾。
還有十四人,雖然傷勢不重,但每個都被嚇慘了,有的甚至出現幻覺。
反複回想起當日的場景,高燒不退。
盧靜姝聽到這事時,正在給養病的榮嘉璿講故事解悶。
祖孫倆四目相對,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朝堂上參翰林院以及懷瑾書院的折子堆了一摞又一摞。
馬大人原本舍棄大半家財,謀了個外地的差事,準備把全家都帶走。
這下,哪裡也去不了。
那些孩子的父母親人,發動所有關係去查他家的事。
僅僅半日,連他家祖上曾擋過土匪的事都扒了出來。
賣官鬻爵。
以次充好。
打壓同僚
賄賂上官。
……
光罪責都列了十幾項。
還有各種證據證人,一股腦全冒出來。
不僅有馬大人的,還有的女婿做過的事,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
馬家門口被人潑了雞血和牛糞,家裡人根本不敢出門。
馬老夫人聽聞孫子身死,當場就昏了過去,大夫說是中風。
她醒來後,嘴歪眼斜,口不能言,四肢也不聽使喚。
但家裡沒工夫給她再找大夫調理。
馬家,這下徹底要完了。
……
其實,紈絝子弟欺負沒有背景的同窗,每個書院都有這種事。
夫子就算管,也管不過來。
歸根究底,責任在這些孩子的父母親人身上。
他們就是覺得自己家高人一等,才會肆無忌憚。
孩子像是一張白紙,容易沾染汙漬,表達喜惡的方式也更加直白殘忍。
成年人尚且會扯個遮羞布,讓自己體麵一些。
孩子們的表達方式,殘酷到可怕。
其實在孩子身上,才最能體現人性的善惡。
比如,馬天賜。
他的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但他身上又有些俠氣在。
那些受了輕傷的孩子,大多數在逃跑時慌亂下摔傷擦傷。
他並未下手傷害他們。
榮嘉璿的好朋友就在其中。
她是兵部侍郎的小孫女藍澄。
本來兩個小姑娘商量好一起上學的,結果,榮嘉璿在家養傷,她隻能自己先去幫小夥伴學著。
隔幾日她就會來看望榮嘉璿,給她講學院發生的事情。
盧靜姝帶著榮嘉璿去探望藍澄。
她是跑的時候沒看路扭傷的,摔倒時又把頭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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