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兒子他……在那邊!收到了康奈爾....通知書!還是全獎,全獎呀。”
老婆反反複複地說了好幾遍後,趙孝榮終於聽明白了意思。
在大漂亮國上預科的兒子,收到了常青藤之一的康奈爾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
“什麼?!”趙孝榮身體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荒謬感瞬間衝散了心頭的陰霾,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懷疑取代。
“你…你問清楚了?是不是弄錯了?!”
趙曉榮的聲音又乾又澀,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他那預科成績單,門門紅燈!英文都說不利索,常青藤?還全額獎學金?開什麼國際玩笑!”
兒子在國外預科慘不忍睹的成績單仿佛就在眼前,簡直是把他們趙家老祖宗的臉都丟光了。
他壓低了嗓音,近乎嗬斥:“你給我清醒點!一個字一個字問清楚兒子!彆是那些騙錢的野雞學校搞的把戲!”
妻子在電話那頭急急地辯解,聲音又急又委屈,趙孝榮卻隻覺得十分聒噪,感覺比這初夏的悶熱更讓人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手機鈴聲響起,這是隻有少數幾個關鍵人物才知道私人手機。
那獨特的、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嗡鳴,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詭異。
他立刻拿起這部手機,屏幕上雖然沒有名字,但那個號碼他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
趙孝榮直接就掛斷了老婆的電話,接通了這部私人手機。
接通瞬間,一個帶著笑意、從容不迫的聲音便清晰地傳來。
“趙市長。”白朗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那鬆弛的感覺,就感覺他此刻可能正悠閒地品著茶。
“好消息,收到了吧?”
趙孝榮握著手機,指尖冰涼。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為之的冷淡和不易察覺的怨氣。
“我留任市長,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手機那頭立刻傳來白朗低沉而愉悅的笑聲,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趙市長,不要有那麼大的怨氣嘛。我說的是貴公子很有潛力,能被康奈爾大學錄取,還拿到了全額獎學金。”
白朗又頓了頓,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精心打磨過的籌碼,清晰地落在趙孝榮緊繃的神經上。
“想想看,四年後,貴公子學成歸國,國內頂級的投行大門,自然會為他敞開。比如※金、※信......就比旁人高出一大截。趙市長,你說,這值不值得你再等等?”
“嘶——”
趙孝榮猛地倒抽一口冷氣,那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清晰可聞。
一股巨大的電流仿佛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讓他握著手機的手都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瞳孔因震驚而微微放大。
白朗的話像一把鑰匙,精準地捅開了他心底最深處、也是最柔軟的那把鎖。
他在這官場裡殫精竭慮這麼多年,甚至不惜背叛項成儒,投靠沈家,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圖個妻兒安穩,圖個兒子能有個遠勝於他、金光閃閃的未來?
如今白朗證實了自己兒子拿到的是貨真價實的常青藤名校的通知,以及未來進入頂級投行的坦途。
這個消息已經抵消了沒有當上市委書記的一部分怨氣。
白朗似乎隔著電話線都能感受到趙孝榮的震動和軟化,他緩緩地又拋出了一個誘餌。
“趙市長,格局放開點。”
“市委書記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好飯不怕晚嘛,耐心點。”
“顧省長如今正在籌劃汽車城的項目,投資上百億。”
“想想看,相關的配套企業,哪怕是二、三家落戶到保康,你的政績就夠了。”
這時,白朗又把聲音故意壓低了一下,讓其更具有穿透力。
“三年後,隻要運作得當......”
“彆說是市委書記,就是再進一步,省委常委的位置也並非天方夜譚啊。漢南省,也是需要乾將的。”
“趙市長,你再好好琢磨琢磨。”
白朗說完這番話,“哢噠。”一聲,手機被乾脆利落地掛斷,隻剩下單調的忙音在趙孝榮耳邊嗡嗡作響。
趙孝榮緩緩放下手機,手心裡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他靠在高背椅上,目光有些失焦地望著窗外。
此刻趙曉榮就感覺有一股洶湧的潮水,瞬間衝垮了他之前因原地不動而產生的所有不甘、怨懟和憋屈。
那點失落,在這巨大的、觸手可及的“好處”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瞬間煙消雲散。
辦公室裡死一般地寂靜,唯有他胸腔裡那顆心臟,正以一種全新的、滾燙的節奏,強有力地搏動著。
白朗最後那句話——“省委常委兼市委書記”!
這幾個字蘊含的分量和前景,如同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心底激起了滔天巨浪!
那光芒,遠比他之前汲汲營營的那個“市委書記”職位要耀眼千百倍!
一步登天!直達全省權力核心!
他眼中重新燃起了熾熱的光芒,那是一種被更大野心和更明確承諾點燃的火焰,燒得比窗外的烈日還要旺。
他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濃茶,狠狠灌了一大口,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卻奇異地帶來一種清醒的亢奮。
是啊!
等上三年又何妨?
他喃喃自語,嘴角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一個深沉而篤定的弧度,眼神銳利如鷹隼。
一步到位,直達雲霄!
這買賣,值得乾。
省委常委會的消息很快也傳回到了穀山縣。
穀山縣官場的空氣裡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氣息。
縣委大院辦公室的格子間裡,年輕的乾部壓抑著興奮。
幾個剛提拔不久的副科級乾部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手指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擊著,心思卻早已飛遠。
李仕山的“破格”,像一道撕裂沉悶天幕的閃電,照亮了他們原本似乎一眼能望到頭的仕途。
有人低聲議論著李書記這些日子的鐵腕手段,有人則是在打聽李仕山早些年的“豐功偉績”。
這些年輕人的眼神裡滿是憧憬。
“李書記能上去,說明我們也可以。”
一種名為“希望”的種子,在年輕的心田悄然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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