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使神差地,他偏頭對司機道:“前麵有些堵車,可以考慮繞一下。”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後者點頭。

下秒,徐晝故作鎮定伸手,將導航切換到一條最遠路線。

司機詫異看他一眼,靜默兩秒,卻沒多問。熟練駕車駛入支道,朝另一方向而去。

就這樣,兩名‘吃裡扒外’的下屬,成功替梁總監多爭取到五分鐘。

其實也不能太見外。

畢竟,先生總歸要把人娶回家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徐晝安慰自己。

另一邊,梁微寧敬完大家最後一杯酒,拿著包下樓。

孤零零站在路邊,目不轉睛盯著街道對麵,頭暈乎乎的,淚意上湧。

很舍不得。

她知道從今往後,再沒有屬於她的第二個事業部。

即便有,也不是他給的。

這輩子,好像無論做什麼,都能決絕到毫不猶豫。

可她不後悔。

人生岔路口,往左往右,本就是一場豪賭。沒人能幫她做出選擇,包括陳先生。

冬夜暮色深沉,商務車燈光遠遠照射過來。梁微寧收拾好情緒,點開手機掃了眼時間,不多不少,剛好推遲五分鐘。

副駕駛,徐晝推門下車,徑直走到女孩麵前。

接過大G鑰匙,給她一個略帶安撫的眼神,然後轉身去餐廳泊車場。

車廂內暖氣十足,梁微寧一邊解著外套扣子,一邊看向身側正打電話的男人。

陳先生講粵語時,總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即使是很平常的語氣,也總能令人下意識地沉浸式聆聽。

聽著聽著,梁微寧察覺到不對勁。

談話內容,似乎與她有關。

脫掉外套放在座位後方,不著痕跡坐直身體,認真辨彆發音,想要從隻字片語間尋找蛛絲馬跡。

剛聽完兩句,中間擋板毫無預兆地徐徐上升。未及反應,整個人已受一股力量驅使,穩穩落入男人溫熱的懷裡。

再看去,電話已掛斷。

小姑娘懵懵瞅著他,不說話,也不敢動。

濃鬱酒氣夾雜杉果暖香,伴隨懷裡人輕軟呼吸,一寸寸填滿後座空間。

陳敬淵單手擱在她腰間,神色還算平靜,但壓低的音腔仍有重量感,讓她無法鬆懈半分。

“為什麼喝酒。”他問。

男人落在她臉上的視線過於幽邃,一時半會,難辨喜怒。

默住幾秒,梁微寧緩緩抬眸,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醞釀片刻,吐出兩個字:“壯膽。”

沉寂一陣。

見陳先生微不可察抬了下唇角,一抹諱莫薄笑自他瞳孔深處轉瞬即逝。

他不高興。

因為那根本不能稱之為‘笑’。

梁微寧緊了緊嗓子,求生欲滿滿地傾身抱住他,主動服軟:“壯膽不是怕你生氣,是想毫無保留地,跟你談一談我自己的想法。”

“有想法,峰會前怎麼不談。”

她脫口而出:“時機未到,肯定會被你駁回。”

陳敬淵微側頭,能明顯感覺到女孩環在他脖頸上的力道,正隨她情緒起伏而無意識收緊。

擔心被他駁回,所以又一次先斬後奏。

同一種借口,永不過時。

陳敬淵這輩子的脾氣,至少被她磨掉一半。

下刻,或許是覺得理虧,小姑娘紅撲撲的臉頰突然轉向他,認真解釋道:“若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去冒險。況且就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離開中港,從頭再來。”

一席話從她嘴裡說出,顯得雲淡風輕。

既然不在意,又為何要讓司機多繞幾圈。

五分鐘,足夠她撫平心裡脆弱,撐起強硬外殼騙過他的眼睛。

而峰會上所做一切,僅僅是為了讓太平山那位滿意。

大概是滿意的。

那通人事調令,倘若沒被他中途截下,此時此刻,小姑娘應該已在為她的決定而慶幸喜悅。

這一老一少,從未見過麵,究竟哪來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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