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劍光又起! 一把軟劍被韓霖抖得筆直,然後又彎曲抹割。他的劍法詭異而狠辣,這把極軟的劍在他手中,竟變得附骨之疽一般,毒蛇似的與人糾纏不休。原來這白麵蛇的“蛇”,就是他的軟劍。 但再毒的蛇,也逃不過一個“快”字。 唐煜展開落紅劍法,劍招清明肅殺,流暢迅捷,施展開來,竟讓人仿佛置身快雪疾風之中,眼看紅梅簌簌飄落,飛滿山崗。淒冷的劍意讓人汗毛倒立。 世上竟然有這麼快而清麗的劍招! 多少武學大能,怕是半輩子都修不出這樣的境界。 這就是唐家失傳十年的《落紅劍譜》?眾人心底嘖嘖稱奇,真是有眼福了! 而那些早已對劍譜垂涎三尺的人,更是瞪得眼珠都要掉了。 唐煜此時心如止水,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對抗韓霖,劍光交織在一起,看得人呼吸凝滯。 軟劍的劈、刺、格、甩、點在長劍使用的範圍內被一一輕巧拆解,一硬一軟,一剛一柔,鬥得好不激烈。 韓霖臉上流出了汗水,雖處下風,但卻沒到敗了的地步。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飛出一個彈珠大小的硬物,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韓霖小腿的麻筋上。力道之大,隻一下,他便踉蹌了。 而唐煜的快劍不曾停止,看準時機,一劍便刺入了韓霖的胸膛! 那飛來的硬物滾在地上,已經開裂,正是一顆小小的櫻桃核。 眾人被這變故驚得呆了。 韓霖睜大了眼睛,鮮血從他嘴角緩緩流出,他突然縱聲狂笑道:“好!哈哈,咳……技不如人,夫複何言!” 唐煜看著他,眼波微顫。 周圍有人大喊:“小子暗中使壞,算什麼決鬥!”引起了一群人的高聲附和。 唐煜的目光又冷了下去,森然道:“我已說過,我是來殺你的。” 韓霖知道,即使沒有那個櫻桃核,再過半柱香,這個年輕人也是能殺了他的。他喘息了半晌,掙紮著咽下口中的血,嘶啞著道: “紅霧幫……唐煜,你、咳、鬼迷心竅……你遲早也有一天……會死在,那個賤女人手……上……” 唐煜麵無表情,從他胸口抽出長劍。韓霖噗地噴出一口血,身子搖了一搖,就倒了下去。 眼皮未合,渙散的目光中,似猶有寒梅靜靜凋落、飛旋。 眾人嘩然! “這算什麼!偷襲有什麼本事!” “哪個扔的果核?” “ nbsp;“哼,這也下得去手!唐家專門養惡魔小人?” “方才白麵蛇分明有機會都沒有殺他,想不到這廝反過頭就捅死了人家。嘖嘖,唉,後生可畏啊。” “要我說就這豺狼性子,什麼給唐家報仇啊,就算把所有沈家人殺光了,人唐家都不一定認你呢。唐琛什麼人啊,多情子、大名士!從沒聽過哪個唐家人這麼嗜血無情的。” “剛才好心給他藥丸他都不接,姓唐真是真高貴呀。還是說紅霧幫的人向來都懶得跟俗人打交?” “我看他那劍法也沒什麼特彆的——嘿,你還不趕緊感謝這櫻桃核?要不,還說不準現在躺在地上的是誰呢!” 唐煜低著頭,拳頭已經握緊,肩膀也微微顫抖。他勉強收了劍,正準備快步離去,突然聽得一個聲音朝他喊道:“姓唐的,你敢不敢跟我比劃兩招?” 唐煜繃著臉,轉過身。卻見那人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一套滾金邊的紅色襴衫,腰間配著一把鎏金鑲石的上品寶劍,玉簪剔透,烏發如雲,眉間一點朱砂,鳳眼微怒又似含情,全身散發著一股貴氣。 再看唐煜,分明也是未及弱冠的年齡,卻隻穿著一件破舊而單薄的黑衣,頭發胡亂紮起,臉色慘白,活像個半年沒吃飽飯的。 但隻要看到他的神情,你就知道,這個人即便半年不吃飽飯,照樣能一招割破彆人的喉嚨。 這時,曾小白忽然從那少年身旁冒了出來,友善地朝他笑道:“小公子,這位‘姓唐的’的劍法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勸你還是最好彆以身犯險。你就不怕他一劍把你頭發削散了?” 少年人心氣最高,最喜歡義憤填膺,哪裡聽得進話,更何況是曾小白這麼一段略帶調笑的規勸。 當即罵道:“我管他姓唐姓湯!這等趁人之危心腸毒辣的小人,被我碰上了,姓貓姓狗一樣照打不誤!” 說罷,抽劍上前,邁步便揮灑劍招。 劍乃君子之器,被這寶帶華裳的少年郎一用,高貴之氣更是立馬逸散而出。 好漂亮的步法,好厲害的武功! 人群叫好不斷。 少年一劍撩到了唐煜身前,唐煜卻沒有拔劍相接,而是錯步躲開了。 少年怒火中燒,叫道:“這是什麼意思?我還不配你拔劍?”旋即進攻更猛。 唐煜又繞了一步,偏身躲開攻勢,仍未格擋。 他知道,自己出劍必會見血。他不想。 但少年卻已經是惱羞成怒,怒不可遏,笑道:“怎麼,有膽殺他,沒膽殺我了麼?”他紅著臉,“拔劍!” 他腰間的佩環叮當脆響,使出渾身武功朝唐煜出招,這少年當真好劍法!刃風凜利,已經到了不得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