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一直不說話,是因為他老人家一直都在猶豫。 雖然看在黛玉上一輩子的份上,他老人家決定更改黛玉此生的“杯具”,可是更改歸更改,看戲歸看戲不是?總不能單單為了挽救黛玉,連整部《紅樓》大戲都不看了吧? 那樣的話,以前的安排算什麼,這些年來的等待又有什麼意義,全都是白白浪費功夫麼? 即便這些真的無所謂,那麼小妞還要不要曆練了,難道讓真讓妞兒親身體驗一番麼? 所以張野一直是邊和黛玉笑鬨,一邊更是使勁攪動的腦筋,拚命的想法子。 直到康熙這個不怕死的插足與他和小黛玉之間,張野的眼睛亮了——康熙這小子處理這樣的事情可比我拿手啊,他有經驗不是? 當下,張野再也顧不得胡鬨了,一麵穩住了恨不得咬死的小黛玉,一麵直接又帶著康熙兄弟等人回到了船上。 各自落座了之後,張野便將自己的想法,賈府的現狀等等,就好似到竹筒一般統統就倒給了康熙兄弟,然後便吃定了他們似得,讓康熙替自個兒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 康熙本就一心巴結張野,彆說如今張野隻是要自己出個主意了,就是讓他拿起刀子直接砍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聞言之後沉吟許久,當真不負所望的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法子。 “黛玉丫頭最好還是進賈府住一段日子的好……‘百善孝為先’,此乃人倫之道。若是黛玉丫頭到了京城,偏偏不住賈府,不在外祖母身旁伺候,便是‘孝道’有虧,自個兒的名聲也就壞了。”康熙先是理清了事情的輕重緩急,眼見著小黛玉眼眶一紅,明顯覺得委屈了。才又笑著指出了重點,道:“丫頭啊,住歸住,想出來其實再容易不過……你今年多大了?” 小黛玉沒明白,可還是帶著疑惑的表情答道:“回皇上的話,民女六歲了!” “那就是了!咱們大清八旗女子隻要到了十三歲便要參加選秀,你雖然是漢人,可是你們林家也是五代列侯,從龍入關的時候便由漢軍旗升格入了正白旗——所以再怎麼住,你頂多也就是在賈府待上七年而已。” “民女不想住那麼久……” 福全聽了小黛玉的嘀咕也樂了。再說通過剛才張野說的那些個賈府的消息,他也很是看不上賈府,便勸了道:“丫頭啊,皇上說的是‘頂多’,還沒說旁的呢!” 康熙更是哈哈一笑,覺得自家二哥就是和自己有默契,便半真半假的打趣了福全道:“二哥,你是不是又看上了黛玉,打算再收個女兒啊?” 康熙雖然是在說笑。可是福全多精明啊……倘若皇帝當真沒這個心思,哪裡會隨意說這般的廢話? 福全仔細打量了小黛玉一番,見她年歲雖小,可是通身氣派當真不輸於滿族貴女。而且更比滿族的閨女多出了許多的書香之氣,當真是越看就越是歡喜,越看越是滿意。 “丫頭,你可願意拜本王為父?” 黛玉聞言。立時就怔在原地,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還是坐在康熙腿上的妞兒實在是看不過去,忍不住嚷嚷了道:“林妹妹。快答應啊,福全伯伯人可好了!” 聽妞兒這樣一說,黛玉才稍稍清醒了一點,可是想了一會兒之後卻又麵帶為難的看向了張野。 沒等彆人明白呢,張野直接就大手一揮,替她和康熙做主了,道:“不怕,你隻是福全義女,你的婚事他們都做不得主,以後也用不著讓你去蒙古和親。” 康熙和福全聽得都鬱悶,心道:雖然我們就沒打算著讓這丫頭去什麼蒙古,可是你也彆直接威脅我們,說什麼“做不得主”……這不是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麼? 康熙和福全是光明磊落了,可是張野還不放心。 他真是在是怕小黛玉認了義父之後,又走了上一輩的老路——更何況,就像黛玉這般嬌嬌柔柔、走一步都得喘三回的模樣,他老人家又如何忍心讓她去蒙古受罪? 張野便暗暗傳音於康熙和福全,將黛玉前身乃是王昭君的事情暴露了出來,最後更是陰森森的道:“我老人家將話說在明處:以後誰提議黛玉和親,就讓那小子自家的閨女替了黛玉去。若是他們的閨女不願意,便閹了那提議之人,將他打扮成女子嫁給蒙古!” 康熙和福全聞言之後,無不是心中一寒,不由自主的便夾緊了雙腿。 可是等他們兄弟兩再看向黛玉的時候,兩人的眼神全都變了……若說剛才兩人看黛玉是欣賞的話,那麼此刻兩人幾乎是用敬仰欽佩的眼神來看黛玉了。 尤其是康熙,他讀的書比福全多,看問題也比福全全麵,所以更加清楚“昭君出塞”的意義。 王昭君當真是用自己的柔弱之軀,換來了漢朝近百年的太平,以至於王莽篡漢、天下大亂的時候,胡人居然以外姓為啥可奪劉漢江山為由,拒不承認王莽政權的合法性。 後唐小周後說“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算啥……要是按照小周後的說法,當年整個大漢都沒有一個真正的“男兒”。 若非如此,堂堂大漢真有血性男兒的話,怎的還需要依靠王昭君這樣的女子來保護自家的太平呢? 康熙越是這樣想,看黛玉的眼神也就越是熱切,甚至於對於大清公主和親蒙古的慣例都開始懷疑了。當康熙最後看著才芳齡六歲的小黛玉的時候,他的眼神之中居然變成了三分憐惜、三分仰慕、還有三分的愛慕。張野和猴子這兩個不懂風情的家夥自在沒在意,也看不出康熙的意思。可是在一旁的後土卻瞧得分明,忍不住就冷哼了一聲,康熙便覺得耳旁好似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胸口同時一悶,差一點吐出一口血來。 被驚醒的康熙先是習慣性的便要發怒,可當他見著傷自己的人居然是後土娘娘,並且後土娘娘還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時候。冷汗瞬間便打濕了腳背。 此時,康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身份啊,連忙翻身跪伏於後土麵前,誠惶誠恐的請罪道:“娘娘恕罪!玄燁再也不敢了!” 眾人見此模樣都吃了一驚,不過張野一家稍稍推算了一番便都明白了過來,全都麵帶怒色的瞪著康熙,連妞兒都背過臉去,沒給康熙求情。 福全雖然沒明白其中究竟,可是皇帝都跪下了,他哪裡能站著。隻好也向著後土一麵叩首,一麵幫著康熙求情。 唯有小黛玉是真的徹徹底底,華華麗麗的看傻了! 後土寒著俏臉冷了康熙許久,見他真的怕了,這才朱唇輕啟,道:“人皇,你隻曉得本宮執掌六道輪回,卻不曉得本宮分身更是掌管三界因緣。黛玉此生與你無緣——你可聽明白了?” 見康熙連連點頭,後土忍不住又提醒他道:“玄燁。你們愛新覺羅家注定代代出情種,你原本也該如此。隻是你身懷漢家血脈,龍氣厚重,以人皇之氣斬斷了情絲而已……是你自個兒選了‘孤家寡人’這條路。怨不得彆人!” 康熙聞言,神情不由得有些恍然。 在張野下凡之前,康熙也許並不會覺得“孤家寡人”有什麼不好。那個時候,無所畏懼的康熙隻覺得皇帝就應該如此。唯有自己才可以站在至高之地俯視眾生,他不會允許有人與自己並駕齊驅,連妻子都不行。 後來。經過了京城地震的事情,康熙終於徹悟了“人不可無敬畏之心”的道理! 而有了這樣的明悟之後,康熙就如同從雲端回到了人間……雖然他還是極其尊貴的人物,卻不再是那個“高處不勝寒”的皇帝,於是他也漸漸的學會了平等的對待福全這樣的兄弟和完顏瑞之類的朋友。 如今,已經很是享受人間親情和友情的康熙隻缺少了一樣,那就人世間最珍貴的愛情! 康熙確定後土娘娘不會欺騙自己,和轉世的昭君無緣也就罷了,但讓他受打擊卻是後土最後那句話——原來不是上天沒給過自己愛情,而是自己不要啊! “娘娘……”,跪在地上的康熙突然抬起頭來,此時福全才發現,向來要強的康熙居然早已淚流滿麵。隻見著康熙很是坎坷不安,卻又無比期待的求問了後土道:“如今……還來得及麼?” 後土終於有了笑容,卻緩緩搖頭道:“此話人皇不應當問本宮!” “那該問誰?” “問你自己的本心!” “朕的本心?!” 康熙得了後土的提點,似乎明白些什麼,可是一時之間又覺得有些模糊,仿佛自己的眼睛被一片迷蒙的霧氣擋住,可是透過霧色,又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倩影,隻是總看不清倩影主人的麵目。即便如此,康熙依舊不願意放棄,更完全不顧其他,好似一個剛剛情竇初開的莽漢一般,癡迷的透過那片迷霧眺望起來。 倩影慢慢的轉了過來,正當康熙滿心歡喜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個倩影的麵孔居然在不斷變換,先是自己的元後,再是鈕鈷祿氏,接著又變成了自己的小表妹……,幾乎隻要是自己曾近親近過的女子,她們的相貌便都會一一浮現。 康熙一麵看著這不斷變化的麵孔,一麵不斷拷問著自己的本心——朕愛她麼? 每當康熙的本心否定一次,便會消失一張或笑或嗔的俏臉,直到最後康熙再也無法否定的時候,那個倩影終於清晰了起來——正是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嬌俏的小表妹! 康熙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生珍愛之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雖然自己曾今推開過她,更傷過她,可是一切都還來得及,他還來得及補救,還來得及挽回,不是麼? 就算小表妹最後不願意原諒自己,可是隻要有這樣的機會便足夠了! “娘娘,朕想封後,您看合適麼?”,康熙有了決定。可是終究怕自家的命太硬,會克死了自己愛的女子,便向後土求教道:“莫非朕真是不祥之人麼?” 後土聞言忍不住搖了搖頭,憐惜道:“玄燁,你想得差了……愛一個人並不需要送什麼身份、地位之類的外物,隻不過需要你送上一顆真心啊!” “啊!!!” 康熙腦中仿佛“哄”的一聲炸開,所有的事情豁然開朗,以前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事情瞬間清晰了起來。 難怪表妹從不願意去養心殿侍寢,甚至為了躲避而自殘! 難怪朕每次用各種理由賞賜表妹東西的時候。她從不曾真的高興! 難怪表妹在知道朕不會讓有佟家血脈的皇子出世的時候,她會那樣的絕望,以至於大病了一場! …… 原來,小表妹不去養心殿,那是因為她不想自己變成“貨物”,被裹在毛毯中,被太監一路抬著走,不想如同狗一般,從朕的腳底爬上龍床。 原來。小表妹不喜歡朕賞賜的東西,是因為那些個東西都是朕是利用她的明證,她不想讓自己的感情也變成了貨物。 原來,小表妹會那樣絕望。是因為朕傷透了她的心,不但從沒回應過她的一片真情,甚至連一絲絲的希望都吝嗇的不肯給…… 玄燁啊,虧得你以往還有臉自詡什麼英明。自吹什麼“問心無愧”,你當真是個天大的混蛋,再也不會有人比你還要混蛋了——你早就知道小表妹是不同的。她絕不同於後宮之中其他女子,可是你為什麼偏偏故意忘記了這樣的不同呢? 小時候,自己發天花的時候,是小表妹不懼生死的陪伴著自己,還記得小表妹總是嬌笑著對自己說:“表哥,不怕不怕,你一定能好起來的……咱們說好要一塊去放風箏。” 等自己登基了,為了穩住皇位,不得不迎娶索尼孫女為皇後,當自己想要和她解釋的時候,小表妹也是不屑的笑著對自己說:“表哥,我從來就沒稀罕過那個位子,隻要能讓我一直陪著你就足夠了!” 後來,為了後宮平衡,自己所謂“雨露均沾”的時候,每次見自己去了她的宮裡,顯得有些落寞的小表妹還是笑著對自己說:“表哥,你來啦!” 再後來,多年心心想要一個孩子的小表妹終於明白了,是朕命太醫在她的吃食中下藥,使得她一直無懷孕,當朕有些不安的去看她的時候,表妹流著眼淚強笑了道:“是臣妾無福,命中大概注定無子吧……” 從那之後,表妹再也不會在朕的麵前自稱“我”了,自己也再沒聽到那一聲熟悉至極的“表哥”。 “朕想起來了,朕真的想起來了”,康熙一咕嚕爬了起來,語氣似乎很是歡欣,可越是這樣,他的眼淚也就流得越多,流的越快:“梁九宮,傳朕旨意:去佟佳氏皇貴妃封號,改為乾清宮夫人!來人,給朕去打聽一下,平常人家成親都需要些個什麼,立即備齊!” 說著,又哭又笑的康熙匆匆忙忙的向著張野一家行了一個禮,更把黛玉的事情又交代給了福全,自己卻是飛奔著下了船,又飛身上馬,向著紫禁城奔去,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這是怎麼了?”,張野徹底迷糊了,不由得的問道:“佟家的那個丫頭不是皇帝的表妹麼?什麼時候又得罪玄燁了,以至於好好的皇貴妃變成了什麼‘乾清宮夫人’?” 後土和女媧等人因著不明白“乾清宮”在這會兒的意義,所以想了半天也不太明白康熙的意思。福全倒是最明白的一個,可是他也被這樣的變故嚇傻了,整個人就好似石化了一般,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黛玉先反應了過來,向張野一家子解釋了道:“不是皇貴妃犯錯了,而是從此之後皇上的妻子就是皇貴妃一個人的啦!” “不對吧?玄燁光是皇後好像就已經死了兩個了吧?”,張野全無顧忌的直接反駁了道。 “伯伯,你聽清楚:是妻子——不是皇後!”,小黛玉一氣之下便忘記了對張野一家子的敬畏,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道。 雖然後土和康熙交談時,隻要談及自家身份便施展了神通,沒讓黛玉聽見,可是隻見著後土一臉平常的任由康熙跪在自己的麵前。小黛玉再笨,也能猜出後土,乃至於張野一家的不凡來——至少,他們一家子比皇帝還要尊貴! 張野想了又想,還是不懂:“有什麼區彆……皇帝的妻子不就是皇後麼?” 這下連妞兒都聽不下去了,對著張野便鄙視道:“爹爹真笨!林妹妹的意思是說,打今個兒起,皇帝伯伯在皇貴妃……不對,是乾清宮夫人麵前的時候,就不再是皇帝。而是平常人家的丈夫啦。” 說完, p;說完,妞兒又皺眉道:“叫什麼不好,為什麼偏偏要叫做‘乾清宮夫人’……我覺著‘長春宮夫人’的名字更好聽啊?” “妞兒,你不懂的!”福全終於又“活”了,更是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神色複雜道:“乾清宮乃是皇上日常理政的所在,也是皇帝寢宮,不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後宮嬪妃,無詔不可擅進。乾清宮的後麵更有先皇留下的石碑。上書‘後宮不可乾政’……所以,乾清宮乃是諸宮之首。‘乾清宮夫人’雖然看似隻是宮中女官的名號,實際上不是皇後,又有哪一個女官敢叫‘乾清宮夫人’呢?” 妞兒終於明白了。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突然拍手笑道:“皇帝伯伯好生奸詐!他明明擔心自己命硬,深怕封後不吉,卻使了這個有實無名的法子。這就叫做‘掩耳盜鈴’麼?” 妞兒越這樣想就越是覺得可樂,最後更是拿手捂著自家的小嘴,好似小鬆鼠一般。在那裡吃吃的笑了起來。 “我想,不止如此吧?”,“心比比乾多一竅”的黛玉沉吟半晌,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才有些佩服、有些限羨慕了道:“隻怕整個紫禁城,也隻有乾清宮和慈寧宮才算是乾淨的了……” 這樣的話才一說完,連黛玉自己都紅了臉,羞得不敢見人。眾人更是對黛玉的早熟驚訝莫名,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張野更是將黛玉小蘿莉反反複複的看了又看,一麵看一麵在心中暗忖:你確定自己當真隻有六歲,而不是十六歲麼? 船艙中寂靜了許久,最後還是“愛女心切”的福全開口,這才打破了如此尷尬的場麵,而此時小黛玉就好似煮熟了的蝦子一般,整個人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都紅透了,若不是她的身子已經被張野調理過了,隻怕現在早已暈了過去。 張野一家子早就染上了看熱鬨的毛病,明明見著小黛玉都恨不得當鴕鳥了,可就是沒一個人主動開口勸慰,反而一麵和福全討論黛玉入賈府的事兒,一麵還時不時的打趣她幾句。 當真讓黛玉又氣又急,恨得更是差點咬碎了一口的銀牙! 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再讓黛玉在張野一家的見證下認了福全為義父,便已經到了晌午時分。 正當張野被黛玉堵著討要禮物,打算“報仇雪恨”的時候,誰想船艙的門簾一掀,康熙居然帶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秀美女子走了進來。 “皇帝,你這是?”福全突然覺著自己完全搞不懂康熙的心思了,你早上臨走的時候不是打算著回去成親麼——難道就一個上午,便將所有的事兒都辦了? 康熙拉著那個略顯羞澀的女子哈哈一笑,顯得是眉飛色舞,全然不見之前的頹唐,眾人便聽他道:“我原本想著和月兒拜天地的,可是再一想,與其拜天地,還不如拜張前輩和兩位娘娘呢,所以就帶著月兒趕了過來……正好二哥也在,等會拜堂的時候你就充做我的男賓好了。” 此時康熙再也不提個“朕”字,稱呼起來全是“你你我我”,顯然擺明了此時他不是皇帝,而是一個等著成親的富貴公子。 後土最是了解男婚女嫁之事,康熙既然厚顏相求,她也就當仁不讓的安排了起來。 先是讓蕎蕎、妞兒和黛玉一起陪著佟心月去了二層上的臥室之中裝扮,蕎蕎的手藝既然能讓後土娘娘滿意,給一個凡人化妝自然不在話下。 而康熙和福全則被安排到了隔壁的房間之中,至於化妝的手藝便全靠著梁九宮了,這讓倒黴的梁九宮急的手心都冒汗了。 雖然這場婚事一切從簡,可再怎麼簡,該有的還是一樣不缺,直到掌燈的時候。拜堂才真是開始。 當梁九宮高喊了“一拜天地”的時候,張野便領著女媧和後土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正中,而康熙當真便拜了下去,直看的福全和黛玉是心驚肉跳,生怕折了張野的壽。 可是康熙多精明啊,他這些年什麼都沒乾,隻顧著和冥河等“京城留守人員”掃聽清楚了:感情無憂道人他老人家乃是開天辟地之大神,萬界生靈之祖。 所以有他老人家在這兒,隻怕天地都不敢當在他老人家前麵,受自己和月兒一拜呢! 福全和黛玉的震驚還沒過去。誰想“二拜高堂”的時候,張野夫妻三人依舊坐著一動不動,笑眯眯的又一次消受了康熙和佟心月的大禮參拜。 的確,論及“高堂”,誰還能高過張野和女媧這兩位造人的祖宗……不給他們磕頭又去給什麼人磕? “夫妻對拜”的時候,福全和黛玉終於鬆了一口氣,若是這會兒再換上張野夫妻,他們父女二人怕就真的要瘋了。 可惜,還沒等福全和新認的女兒喘口氣呢。剛剛才被“送入洞房”的佟心月又被康熙引了出來,居然直接跳過了“洞房”,便過來給“高堂”上茶。 康熙也是沒辦法啊! 在那個時候,媳婦真正進門並不是什麼“洞房花燭”。而是先得給男方父母敬茶,唯有男方父母受了新媳婦的敬茶,才表示男方一家認可的媳婦的身份,然後再去開了祠堂。上了族譜,媳婦這才算是真進門……少了一道過程,都是不合理。甚至是不合法的。 如今,族譜的事情好辦。 康熙已經秘密準備了自家佟姓的族譜,而他就是這份族譜的老祖宗——佟玄燁,更打算著以後他和佟心月的孩子都隨了佟姓,至少暗中是隨了佟姓。 畢竟,康熙如今已經明白了漢家血脈和人皇、以及皇朝氣運的關係。 若是他和心月以後的兒子當真有誌於皇位最好,倘若不願便當做一步暗棋。平常的時候,隱於民間,一麵將自身發展為中國最大的世家,一麵暗中監察朝廷得失;而一旦天下大亂,則拿著自己留下的旨意挺身而出,或是輔佐皇帝收拾江山,或者索性取而代之。 這些事情康熙不但安排的極為穩妥,還照顧了佟心月的心情,更是看得極為長遠。 可是他安排的了還沒出生的兒子,卻偏偏不能安排早已死去的順治和佟太後還陽啊! 對於事事追求完美的康熙而言,缺少了給至親長輩敬茶這一步,他和佟心月的婚禮便不能算是完全,更是不吉利。 康熙這便理所當然的想到了張野夫妻三人……張野和女媧的身份就不用多說了,至於後土雖然沒有參加造人,可是她一人身兼兩職:幽冥便是她肉身所化不說,便是她的分身還執掌眾生因緣,而自己和新月的婚事能夠得到後土認可,那當真是最能讓康熙放心了。 因此,讓佟心月給張野夫婦三人敬茶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敬茶很順利,康熙終於覺得完滿了,而接下裡便輪到“長輩”給新媳婦禮物了。 後土和女媧都很乾脆,雖然沒送什麼仙器、神器,隻是將自身帶的凡間首飾贈與了新娘子,可是她們如今都是至道眷侶,這兩件沾了她們氣息的首飾又豈同兒戲? 女媧直接就點明了道:“隻要你帶著這兩件首飾,彆的不敢說,至少能保你百病不生,長命百歲!” 後土更是暗中對康熙傳音道:“玄燁,莫要小看本宮和姐姐送的飾物,雖不起眼,卻足以鎮壓人皇氣運,非皇者不可相傳……切記!切記!” 康熙聞言,頓時大喜過望,更是拉了起疑的佟心月又規規矩矩的給女媧和後土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更加急迫的看向了張野。 張野瞅著這小子的眼神就慌了,這小子怎麼看我就好似“惡狗撲食”一般啊? 大急之下,張野便將自己上上下下摸了幾遍,卻半天也沒掏摸出點東西……張野終究是習慣了後世時候的裝扮,不喜歡帶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誰想就這一點差彆,這會兒就讓自己如此窘迫呢? 若是隻有康熙一個人。張野說不定索性耍賴就不給了,可是此時還有佟心月在,張野又如何願意在女子麵前丟了自家的威風? 實在無法可想之下,張野隻好在自家的“零食”裡隨意翻找起來,最後好不容易才讓他找出了一個不起眼的果子。他老人家除了能確定這果子對凡人無害之外,彆的就都不能確定了。 你問我這果子的名字、功用、產地等等——這玩意兒你問我,我老人家問誰去啊? 幸好康熙也沒問,他不曉得張野的性子,還以為張野和平常的神仙一樣,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呢! 可是康熙不問。女媧和後土卻瞅著果子眼神就有些不對了,似乎想了什麼。 張野見狀卻是暗暗心驚,他老人家怕自家的兩位娘子想出來之後,發現了果子的壞處……那樣的話,自己彆說麵子了,便是裡子也沒了。於是張野再也顧不得其他,忙哄騙了康熙,讓佟心月吃了下去。隻等果子被佟心月吞進了肚子,張野這才放心下來。更不等彆人反應,他老人家便先高聲喊了一聲“鬨洞房去也”,然後拔腿就走。 眾人見狀,全都傻站在原地。做不得聲來。 連小黛玉也不敢相信的盯著張野,對他喃喃的道:“伯伯,您搞錯了吧……哪有長輩鬨晚輩的洞房的呢?” “嗯?鬨洞房還要講輩分?”張野不信,又征求了彆人的意見。 可是這兒就他輩分最大。凡人之中的康熙夫妻和福全是不好說;神仙這邊絕大部分人都不清楚鬨洞房的規矩,沒法子說……後土倒是明白,可是她早就被張野帶壞了。就等著看熱鬨呢,所以她乾嘛要說? 張野見無人否認,便以為小黛玉欺騙了自個兒,很是不忿的送了她一個大白眼,冤的黛玉恨不得能哭來六月飛霜,更是不想理會他老人家了。 而康熙眼見著張野居然這樣沒羞沒臊的就打算著進自家的洞房,也為難了:小輩兒鬨洞房那圖的是一個熱鬨,一個喜慶,可是誰家鬨洞房的時候,裡麵會蹲著一個祖宗——又不是鬨祠堂! “要不……還是先吃喜酒吧?”躲在夾縫中的“忠仆”梁九宮悄悄探出了頭來,一麵偷偷摸摸的觀察張野的表情,一麵小心翼翼的建議了道。 康熙聞言立刻轉愁為喜,果然不愧是朕最忠心的奴才啊! “對!對!梁九宮說得對……哪有不吃喜酒就先進洞房的道理呢?”康熙嚷嚷著便拉著福全和黛玉父女向著大廳走去,一路上還不忘招呼後土和女媧等人。 康熙拉著人去吃喜酒了,新娘子自然也有婢女攙扶著回了寢室,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此處便單單隻剩下張野他老人家了。 “哼!我詛咒康熙你小子今晚不舉!”張野悲憤了。 可惜,他這話兒不是以至道身份下的無上法旨,隻不過一個被拋棄的老不修的抱怨而已! 等到帶著三分醉意的康熙終於回了洞房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新娘子居然換了一套喜服,便不由得問了道:“表妹,你怎麼連喜服都換了……你不是說,那套喜服是你親自繡的麼?” “表哥,我也沒法子啊!”躲在蓋頭下的佟心月也不由的紅著臉抱怨道:“我也不知怎的,剛才好像吃壞了肚子,不得不沐浴更衣。” “吃壞了肚子?”康熙聞言立馬緊張的起來,酒醉都醒了七分,更是幾步走到喜床前,隨手拿起秤杆便挑起了佟心月的蓋頭,可是等到康熙仔細一看,就更是驚奇了:“表妹,你……你的氣色怎麼這樣好了?就是人好像年輕了許多!” 佟心月沒照過鏡子,隻當康熙是在說情話,心中雖然覺得甜蜜,可理智上還是不怎麼信的,隻是羞澀了道:“表哥又騙我……不過是吃了一頓酒席的功夫,我哪裡就年輕了呢!” 說著,佟心月突然安靜了好一會兒,許久,才有些哽咽道:“表哥,我……我已經老了!” “不老!表哥的心月永遠不會老!”康熙心中一痛,一把拉起佟心月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盯著她的眼睛,極其認真的道:“表妹,以前是表哥對你不起,可是如今表哥後悔啦……今個兒表哥才知道,在表哥的心裡,永遠有一個叫佟心月的丫頭,她梳著羊角小辮兒,總是在那裡甜甜的喊著:‘表哥,一起放風箏’呢!” 佟心月猛地一抬頭,一邊落淚,一邊驚喜的問道:“表哥,你還記得?” “記得……不但這一輩子記得,下一輩子表哥都不會忘記!”康熙狠狠的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吻了她,更是細細的品味了佟心月的淚水,才又繼續道:“表妹,這一輩子我負你良多,隻能先用表哥的下半輩子來償還。可這不夠啊,若是下輩子咱們遇見了,你萬萬彆給我好臉色,讓我把你捧在手心上,奉承你一輩子,可好?” “不好!”佟心月哭得更是大聲,一邊哭一邊笑著道:“心月從來都被恨過表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心月不悔!” “心月後悔”四個字就好像一把大錘,狠狠地敲碎了康熙最後的心防,可越是這樣,康熙就越是羞愧,他甚至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不敢再看佟心月一眼,隻能“情債肉償”。 刹那間,隻見房中紅燭搖曳,鴛鴦底子的大紅背麵上如波浪似得翻滾起來。 康熙和佟心月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雖然是情到濃時不由自己,可是依著他們夫妻的默契也不會有什麼意外——隻是道理明明是這樣的道理,事實卻偏偏沒按照道理走。 兩人衣服褪儘,互相交纏的時候,佟心月就開始有些覺得不對勁了,隻是馬上就要劍及履及了,哪裡還有工夫細想? 等到康熙“真龍入海”的那一刹那,兩人都是一怔,終於明白了過來,但也麵麵相覷,好半天都做不得聲! 過了有小半盞茶的功夫,佟心月才首先被疼痛激醒了,紅著臉使勁推了推康熙,聲如蚊呐似得道:“表哥,你先出去。” “這是真的?”康熙依舊難以置信。 冷場了許久,佟心月才“嗯”了一聲,又半天才道:“大約都是那個果子惹的禍了!” “還有這樣果子——居然能讓婦人變為處子?!!” 康熙一激動,身體更是動了一下,佟心月又悶哼一聲,再一次推拒道:“表哥,你先停一會兒吧!” 康熙聞言,卻是低下頭一臉銀笑的看向了自家小表妹,不懷好意道:“表妹,若是換了你是個男子……此情此景的,你會不會停呢?” 又是羞澀,又是不適的佟心月正想回話呢,卻不防窗子外麵突然傳來了張野的聲音,更是替自己說出了心聲。 “哼!無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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